斑鸠日记
written by happy
“咣当”,桌椅与桌椅之间,桌椅与地面之间的撞击声吵醒了我,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,我飞到窗外的树上,看着来来往往的鸟们。一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鸟引起了我的注意,他是显得如此自信,脸上一直带着标志性的微笑。看得出来,他是一只十分受欢迎的鸟,因为他一开始激扬文字,教室里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是的,我就是传说中的斑鸠,俗名“咕咕咕”,鸟们都称我“鸟”,但是我不觉得我是“鸟”,我是人,他们才是鸟。我在两河村中学[1]生活了很久了,最喜欢站在教学楼的楼顶上俯瞰这所学校,不过话说回来,自从初中部搬走之后,我已经好久没在东五楼见到过鸟了。
我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群鸟是什么来历,因为以我对两河村中学的了解,直觉告诉我这群鸟绝不一般。于是,我自以为很隐蔽地站在窗边,偷听这群鸟的交流。从他们的交流中,我知道他们是什么“泰坦尼克号黄土一期”的悟理班学员,那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鸟是这个鸟群领头的,私下里被他们叫作“老熊”。在观察了这群鸟一段时间后,我基本能区分他们谁是谁了:有一只面部表情和我的朋友“跳跳bird[2]”神似的是跳跳鸟,一只特别皮还十分能扯淡的是Happy,还有第一宇宙速度惊人的Russell,老奸巨猾的Ian,不知其几万里的鲲,诡辩精彩的思元,神经兮兮的狒狒,爱训狒狒的Sterben,为非作歹的歹人,曲背深思的创K,身在悟营心在树的Moon,欺负桌子的徐mer,拥有盛世美颜的班花,跳得高的大和,违规“建楼”的伏神,日发千问的姚神,和二人转技艺高超的鲁大师。
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他们改变什么,直到某一个早晨,我再度飞到悟理班外的窗沿上时,我惊讶的发现有食物!!!妈妈曾告诉我,不要乱吃陌生鸟的食物,但在美食的诱惑下我再无法保持理智,便开始疯狂啄食。令人满意的饱腹感使我无法控制自己,咕咕咕地叫了起来,此时我发现,靠窗的Happy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,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,他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?!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便赶紧开溜。
一连几天,窗边都有美味可口的食物,见那只Happy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,我的顾虑也渐渐消失,全身心地投入到享受美食的过程之中去。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脂肪正在逐渐堆积,越来越胖的我说话底气也越来越足了。
食物使得我对这群鸟愈发好奇,我在窗边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多,这使得我有幸聆听老熊的谆谆教诲。老熊特别喜欢讲话,因为他喜欢那种指点江山的感觉。他最喜欢对鸟群说:“你们要落到实!晓得不?!”他最喜欢给鸟们讲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,讲林彪,讲毛泽东的指挥艺术,讲到美国总统特朗普时,他显得尤为激动,以至于让我觉得他和特朗普就是两只跳跳鸟失散多年的好兄弟。老熊有着两河村乃至八里庄历史上最最艰辛,最最雄伟的目标:要进八个悟理竞赛省代表队,这个计划让鸟群瞠目,让隔壁老朱沉默,被隔壁老王嘲笑(然后老王就被老熊凶[3]了一顿),但是老熊依然保持着自信,为着遥远的梦想奋斗着。
鸟群也不得不陪着他们的老熊一起疯狂,或许是老熊的魅力过于强大,或许是鸟群为了他们自己,抑或是为了他们心中的另一只鸟。于是,目标渐渐从虚无变得清晰,教室后的黑板报也变成了一张张大字报的集合,至此,两河村黄土一期与邪恶轴心企鹅中学[4]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时间一天天地过去,鸟群们仿佛不知疲惫一样,无休无止地考试与刷题。春天来了,难道这群鸟不像我们咕咕咕一样去谈个恋爱吗?提起这茬事我才注意到,悟理班竟然全是雄性鸟!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。有时我把悟理班的食物吃完之后,就到周围的教室走一走,瞧一瞧,我惊喜的发现,悟理班隔壁的树学班有一只可爱的妹纸!正当我对那位妹纸想入非非之时,我突然听见有只鸟正在“咕咕咕”地对我叫,咋一看原来是Happy,他对于我见色忘友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。终究是美食战胜了美色,我又回到了悟理班的窗边。抬头一看,老熊正在旁边,他显然是看见我了,老熊转身向着鸟群,一脸正经:“你们以后不要喂鸟哈,那个鸟,他好吃懒做!”为了表示不满,我咕咕咕地叫了起来,那可真是咕声若垂天之云!老熊又转身看向我,眼神竟是如此柔和,真是受宠若惊!但他那标志性的微笑却给我一种非常尴尬的感觉。忍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气氛,我背过身子,从窗沿上一跃而下,挂到树上去了。
感觉得出来,悟理班的鸟们越来越厉害了,不过他们相互吹捧的习惯可是丝毫没有改变。这不,跳跳鸟一跳到Sterben身边,就做出惊讶状:“Sterben太强了!”Sterben睁大眼睛: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,你又装菜!”狒狒闪现:“什么清白,我前天亲眼看见你一天刷完半本《难集》[1],你才装菜!”Sterben便走过去把狒狒暴锤一顿,争辩道:“ 《难集》根本不难……装菜!……竞赛生的事,能算装吗?”一边又是思元和Ian讨论着难懂的东西,什么“拉格朗日[2]”,什么“系综”“场论”之类,引得众鸟都膜起来,教室内外充满着大佬的声音。
又一日,老熊突发奇想,口出狂言:“你们不落实,企鹅就考不好!”旦日,又曰:“虽然你们都做出来了,但我也不能说你们不行!”旬日余,跳跳鸟无故考崩,老熊拍案而起,之其前,指其姓,道其名,喝道:“你说!”如是三次,余音绕梁。时跳跳鸟噤若寒蝉,无言以对,众鸟皆笑之。
再到后来,每天早上我都和他们一样,早早地起床,然后来到教室周围,乖巧等投食,我已经仿佛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,没有他们的日子,我会感觉十分空虚。得知他们进步时,我会感到骄傲;当听见教室中传来欢笑声时,我会情不自禁开心地咕咕叫;看见他们面对难题面带愁容时,我也暗暗为他们担心,为他们加油打气。就是这样,五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,转眼间到了期末,由于学校装修,黄土一期的学员们不得不离开两河村本部,迁往初中部继续集训。他们搬走的那一天,我躲在窗外的树上,偷偷的看着他们收拾东西。Happy一直在找我,但我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去见他,我怕我会落泪。终于,Happy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最后一次在窗外摆上食物,留下了一张字条向我告别。那个夜晚,我心中空落落的,像是失了魂,站在悟理班教室外,久久不愿离开。
后记: 在之后的日子里,我常常梦见这群鸟。学校装修结束后,他们又回到了两河村中学本部,我常常在校园里遇见他们。听说黄土一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,创下了两河村的历史,老熊八个省队的目标竟也奇迹般地完成了。在学校的展板上,我看见了熟悉的他们,一个个都带着老熊那样自信的微笑。
如今,东五楼上又迎来了新的主人,新的悟理班,只不过物虽是,人已非。一次我飞到悟理班外,看见了正埋头苦干的Happy,他并没有发现我,我本想和他打个招呼,但想了想,终于还是没有唤出声来。我轻轻扑腾翅膀,飞到教学楼顶的栏杆上,理了理自己的羽毛。回首望去,我发现,悟理班的窗边,又摆满了食物。